老情

情感就像人一样，有老有幼，试问一段五十多年的感情，日积月累，有谁能测其量呢？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，考验着奶奶的信心，同时也揭开了爷爷以大男人主义遮掩的情感。躺在病床上的她，靠着氧气筒帮助呼吸，针孔满遍的双手浮现清晰可见的瘀血，却依然精神地面对来探访的人。站在角落的他，双手交叉在后，静待加护病房前，直到探访时间开门的那一刻。一向泰然自若的他，此时却可以从眼中看到那股迫不及待及落寞，一路来习惯着她的存在，无论在餐桌上或在客厅，总会有个她，但这段日子看得出，他需要她。从病魔突袭的那天，他坚持陪着她，就算长途跋涉，昼夜守候也在所不惜。他对她，由平日的斗嘴变成此刻无言的关怀，由大男人变成侍候在旁的守卫；病魔可以突破身体的健康防御，却怎么也攻不破他们内心的情感盾牌。

在见到她的那一刻，我感受得到亲人间的连系，心，正在承受着她的病痛。唉，或许我的心痛可以分担她一些的痛，虽然荒谬，但这种天真在某种程度上，算是一种爱吧。当时握着她的手，显然我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，我居然忘了什么感觉，但我可以确定，那是一双仍有盼望以及生命气息的手，她不是被动，而是主动的握着我，看着我微笑。一向有‘福相’的她，此刻的瘦弱凸显了她的病情。我告诉她，要喜乐，要祷告，她毫不犹豫的点头，不仅仅是答应了我，也表明了她对祷告的态度，因为人在软弱时祈求全能的上帝是一种信心的表现，相信祷告就会带来医治。信心的翅膀，会带领她飞越这一次的苦难。

他，在病房中来回，离开了她又再一次回过头走到病床前守候着她，看着她吃东西，喝水，洗肾，给予精神的鼓励及话语上的安慰，她默默聆听，默默接受。比翼鸟，连理枝，都不及这样的情感交流。我再一次看着他，看见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小腿，试着用他的行动来鼓励安慰老伴，默默无语地看着陪伴他那么多年的老伴，那一份疼爱，真的让我好感动，‘爱’之所以被列为动词，正是因为如此。只有‘患难见真情’，才能解释这难得的一幕，对于传统的男人，似乎流露感情就会被杀头似的，一直都维持着顶天立地的男儿当自强。还好，当天让我知道原来一份情就好像每对情人专属的莫斯密码，只有彼此才知道它的意义，外人无论如何都不能完全参透。

很喜欢一句话，‘只要信，就必得着。’，我们的信心是换回奶奶健康最大的力量。这一次的困难中，我没看到老泪纵横，只看到沉稳的他。紧紧守候是风雨同路的一种体现，无论多少大风大雨，他们是彼此最稳固的依靠。我感恩。

姜是老的辣，情是老来深。

二零零九年八月二十九日